第199章 鸩酒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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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云溪永远都将记得在宫河之畔，宁西洛那浅浅散散的话，犹如碎风细语割破了她心底的最后一堵防线。

    云溪行走在那清幽阁的宫巷之中，宫裙衣摆摇曳在雪中，划出长长的痕迹。

    而她身后的小内监端着一壶鸩酒，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已经到了清幽阁之外，而云溪却停了下来。面具之下的清眸凝视着“清幽阁”那三个字，牢牢地看着。

    这日的雪依旧很大，而她伸出了手，接住了那悠悠扬扬的雪，却是格外冰凉。只是很突然，她清音而言：“顾总管，不过是一壶鸩酒罢了，皇上却让你跟着？”

    顾生言俯身，微微一笑：“明面上是皇上赐了姑娘一个恩许，杀了这贵妃娘娘，实际上，皇上不过是让奴才监督姑娘会不会逃走。”

    晚霞像是绣在衣裙上的图案，抛洒出绚丽的光，正映衬着那面具之下的花纹，熠熠生光。虽未见唇动，那声音却依旧徐徐而出：“如此，顾总管便在这清幽阁之外守着吧。”

    云溪伸出了手。

    顾生言俯身，将那鸩酒托盘递给了她，颔首间说道：“姑娘曾提点过奴才，所以奴才也想要对姑娘说上两句，这再多的恨不过是一个因果循环，贵妃娘娘曾经若是对姑娘做过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，鸩酒而饮，一切前尘往事便要忘了。若姑娘想活着，便莫要让皇上怒了。”

    他依旧垂着腰身，并未看向云溪，却只能看到那被风而刮起的摇曳宫裙，在晚霞之下微微摇曳着。顾生言微微叹气，自当是说多了，也自当是没有说。

    然而，云溪踏入清幽阁之后，却停住了脚步，微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往事前尘随风散，而这风却终究要重起而升，永远都无法落下。宁西洛一日不死，她的恨又岂能散了，又岂能犹如无事人一般活着？活这一世，用血为她铺路的人太多，太多了。

    话语而落，云溪便端着那壶鸩酒一步步行走于清幽阁的院落之中。

    顾生言依旧躬着身。

    看守主宫门的侍卫看到她之后，本想拦着，却瞧见了清幽阁大门外所等待着的顾生言，便收了手，为云溪打开了门。

    吱呀——

    那朱红雕门而开，一抹黑暗便映入了云溪的眸，她踏足而进。

    吱呀——

    那门再度被关严，所有的黑暗皆笼罩着云溪的眸，而她却没有因黑暗而乱了脚步，只是寻了那桌的位置，将鸩酒摆放在了桌上，又掏出了火折子，点燃了那蜡烛。

    那悠悠的火光，满满地笼罩了整个屋子之后——

    云溪见到了画蓝凤。

    画蓝凤没有想象之中那冷宫女子的憔悴，也没有那狠厉的模样，她只是背对着云溪，站在那并未打开的窗前，静静地侧过眸与云溪对眸而视，眉眼中皆是温和。

    云溪将那鸩酒倒在了酒杯之中之后，只是坐在了那凳上，认真地打量着她，以及这屋内的一切，然后对着画蓝凤嫣然一笑：“听说，娘娘的清幽阁与画府曾经的闺房模样倒是无甚差别，如此气派，倒是让许多后宫娘娘都失了意。”

    画蓝凤的模样依旧很美，美的不似真人，即便是如此的境地，也能以最温和的模样见人。她只是慢慢地走向了云溪，以最温和之色坐在了那桌前，微微一笑：“阿宁说，离了宫中便不似家里，特让张良将这清幽阁改成了画府闺阁的模样，那时，本宫甚是欢喜多日。”

    “可娘娘的阿宁，今日要赐你鸩酒，便不恨吗？”云溪笑道。

    画蓝凤的手拿起了那倒着鸩酒的酒杯，悠悠而晃：“你可知，本宫为何欢喜？”

    那双眸，凝视着那酒杯，笑的浅淡，却未曾回答云溪的问题。

    云溪只是皱了眉：“因为这是独此一份的恩宠，是皇上对娘娘的爱。”

    画蓝凤却噗嗤一声笑了，将那酒杯再度放在了桌前，反而打量着云溪面具之下的眼眸，眉眼中皆是温柔：“入府之后，我做什么都是兢兢战战，姐姐与阿凉一直都怕我受委屈，便将那闺房收拾的很漂亮，所有贵家小姐应有玩意儿，我的闺房中总是少不了的。即便是一切不贵重的东西，只要是姐姐与阿凉送来的，我皆欢喜。而这宫内的所有东西，皆从画家而来。”

    画蓝凤并未再自称本宫，反而以“我”自称。

    云溪站起了身，只是轻轻地将那酒杯推近了一些：“可娘娘陷害画府之时，便从未想过那些曾经的好，也未想过自己的身份，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画蓝凤并未皆过酒杯，反而将那烛台握紧在了手中。

    烛火微扇，蜡滴在了那净白的手背上，她却没有丝毫作痛之感，只是笑着看向那烛火，似是想从中看到些什么一般，轻声道：“我从小都怕火，一直不敢用蜡，而姐姐却寻来了一个宣纸而做的

    罩子，扣在了那蜡上，在冬日里，看起来格外的暖和，却又没有了那火的可怕。我十足的欢喜，因为姐姐虽待我很好，我也十足的恼怒，因为姐姐永远不知我为何怕火……”

    说罢，画蓝凤又颔首看向那面具之下的清眸，似是在思虑什么。

    云溪与之对视：“娘娘但说无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