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观月峰（五）(第1/3页)
新房内灯火通明，案上一对喜烛摇曳着烛火，明灭火光模糊了身着喜服端坐于床前的人影。
大红喜盖下，一双眼仿佛沉淀了一潭愁绪，喜盖边缘垂落的一排流苏静止于眼前，像这般坐着，已经许久了。
寂静之中，喜烛爆出了一个灯花，那扇闭合的门也随之打开，喧闹声似要涌进来，随后又被那扇门隔断在屋外。
沉稳脚步声渐近，红色大袖下露出的素手却抓了膝上的衣裙，一点点攥紧。她突然有些不安，他似乎走得极慢，让她觉得时间都仿佛静止。透过喜盖下所露间隙，看到眼前的一双红靴，他驻足了一会儿，那双红靴又往别处去了，片刻后又回到原地。^
一杆金色的细秤探了进来，她能清晰看见秤杆上红色的花结，随着细秤上挑，眼前渐渐明亮起来，她微抬眼，那人的面容便这么映入眼中。
杜觉将喜秤放置一旁，揭下了她头上的盖头，在她身侧坐下，低头细细端详了一会儿，笑道：“清秋，你今日真好看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前之人剑眉星目，气宇不凡。抬了手抚上那人面庞，手指描过眉，往下移了移，落至眼尾处，一路向下，抚过嘴角，这个模样印在心底多年，一刻也不曾忘记，她微微笑起，牵强中带了点幽怨：“你也是，一直，都这么好看。”
他看人嘴边的那点笑，似乎察觉了什么，大掌覆上她的手背，将其纳入掌心，道：“我瞧着你好像不太开心，成为我的妻子，你不欢喜吗？”
她微怔，才觉是自己的情绪流露得太过明显，半晌后笑着摇头，声音轻而温柔：“怎么会。自然是欢喜的。”
杜觉闻言像是放心下来，又似想起了什么，眼稍都带着笑意，握着她的手道：“你我自小一起长大，那时你总闯祸，挨打受训都将我推出去，性子调皮欢脱得过了，如今长大了，倒是安静温婉起来。”
听人言语，她眼前又仿佛看见了那个爱笑的小姑娘，眼中却落了点落寞，声音轻了下去：“总是会变的，和小时候总归有些不一样。”
他笑着：“在我看来，都是一样，清秋还是清秋，你还是你。”
清秋还是清秋，你还是你。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，手中是他掌间传来的温度，透着暖意，我还是我，清秋却不是清秋了……
两人似乎说了许久的话，新房内的烛火过了很久才熄了下去，陷入黑暗。
观月峰依旧是灯火通明，山峰另一侧，一座高塔在夜色中渐渐显露出来，冷月泻下清晖，显得几分森冷。
窗扉半开，一个瘦弱的人影倚窗垂首翻阅着册子，晨曦轻轻打落在她眼睫上，垂下的发丝落了几缕在书页上，她伸手悠悠地拂去，看得极为认真。有时，嘴角会划出一个极小弧度，像是看了什么有趣的段子。
陆亭西今日起得很早，或许是因那晚的事，躺在床上脑中便浮现那片素白来，睡得很不安稳。天刚破了点鱼肚白，她便醒了，再阖眼也是不能入睡，所幸洗漱穿好衣，差人拿了些话本册子来看。以前在青崖的那些年，她与栾书住在一起，看得也是药理医书，栾书怕她看的腻，偶尔会带一些诗词曲赋给她，但这些话本却从未看过，也不知晓其中的趣味。
从醒来到现在已是过了一个时辰，她手中的册子已经翻阅了完一本，却无丝毫饿意，这话本里头讲的是青梅竹马的故事，起初，花前月下，誓言暗许，后来，功成名就，十里红妆。最后也是个完满结局。她不置可否一笑，话本终归是话本，故事也只是故事，这世间多的是天涯海角，陌路两方，哪来这么多完满。
她将册子搁到一旁，换了本来看，敲门声却适时响起。她低声问道：“何人？”
“是我。”那声音带了点笑意。
栾书？她暂合上书，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他推开门踏进来，一眼便瞧见了她手中的书：“亭西今日起得这般早，原来是在看书。”
“嗯。”她将书微掩在广袖下，“闲来无事，借此消遣罢了。”
他注意到了那人细微的动作，从这个方向看去也瞧不见书名，只道：“可要随我去吃些早点？”
陆亭西念着话本还未看完，也不觉得饿，只是摇了摇头：“我不饿，你去吧。”
栾书仿佛明白什么，笑道：“是因为书还未看完么？”
被人一语道破，她神色有些不自然，却是没说话。
“既然你喜欢看，那便带着吧，这早点还是要吃的。”他道。
听他所言，陆亭西也不再推辞，将书册纳入袖中，妥帖收好，对他道：“那便走罢。”
两人下了楼，去了之前的席位，桌上只摆了一些糕点，还很早，人来的也少，下人们却早早候着了，给来得早的宾客端上早点。
趁着早点还未上桌，陆亭西便取出书平整地摊开在桌面，翻到之前的那段，一手扶袖压着页角，视线慢慢移过白页上的几行黑字，神情淡淡却看得很是认真。
栾书一双温和的眼看着她，亦不出声打扰，不言不语，只是安静地坐在旁侧。
山风起，风声萧萧轻寒意，晨起时的那点熹光此刻却隐入云层中，头顶那一方天空已是铅灰，显露着几分阴恻，应是，大雨将至。
大红喜盖下，一双眼仿佛沉淀了一潭愁绪，喜盖边缘垂落的一排流苏静止于眼前，像这般坐着，已经许久了。
寂静之中，喜烛爆出了一个灯花，那扇闭合的门也随之打开，喧闹声似要涌进来，随后又被那扇门隔断在屋外。
沉稳脚步声渐近，红色大袖下露出的素手却抓了膝上的衣裙，一点点攥紧。她突然有些不安，他似乎走得极慢，让她觉得时间都仿佛静止。透过喜盖下所露间隙，看到眼前的一双红靴，他驻足了一会儿，那双红靴又往别处去了，片刻后又回到原地。^
一杆金色的细秤探了进来，她能清晰看见秤杆上红色的花结，随着细秤上挑，眼前渐渐明亮起来，她微抬眼，那人的面容便这么映入眼中。
杜觉将喜秤放置一旁，揭下了她头上的盖头，在她身侧坐下，低头细细端详了一会儿，笑道：“清秋，你今日真好看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前之人剑眉星目，气宇不凡。抬了手抚上那人面庞，手指描过眉，往下移了移，落至眼尾处，一路向下，抚过嘴角，这个模样印在心底多年，一刻也不曾忘记，她微微笑起，牵强中带了点幽怨：“你也是，一直，都这么好看。”
他看人嘴边的那点笑，似乎察觉了什么，大掌覆上她的手背，将其纳入掌心，道：“我瞧着你好像不太开心，成为我的妻子，你不欢喜吗？”
她微怔，才觉是自己的情绪流露得太过明显，半晌后笑着摇头，声音轻而温柔：“怎么会。自然是欢喜的。”
杜觉闻言像是放心下来，又似想起了什么，眼稍都带着笑意，握着她的手道：“你我自小一起长大，那时你总闯祸，挨打受训都将我推出去，性子调皮欢脱得过了，如今长大了，倒是安静温婉起来。”
听人言语，她眼前又仿佛看见了那个爱笑的小姑娘，眼中却落了点落寞，声音轻了下去：“总是会变的，和小时候总归有些不一样。”
他笑着：“在我看来，都是一样，清秋还是清秋，你还是你。”
清秋还是清秋，你还是你。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，手中是他掌间传来的温度，透着暖意，我还是我，清秋却不是清秋了……
两人似乎说了许久的话，新房内的烛火过了很久才熄了下去，陷入黑暗。
观月峰依旧是灯火通明，山峰另一侧，一座高塔在夜色中渐渐显露出来，冷月泻下清晖，显得几分森冷。
窗扉半开，一个瘦弱的人影倚窗垂首翻阅着册子，晨曦轻轻打落在她眼睫上，垂下的发丝落了几缕在书页上，她伸手悠悠地拂去，看得极为认真。有时，嘴角会划出一个极小弧度，像是看了什么有趣的段子。
陆亭西今日起得很早，或许是因那晚的事，躺在床上脑中便浮现那片素白来，睡得很不安稳。天刚破了点鱼肚白，她便醒了，再阖眼也是不能入睡，所幸洗漱穿好衣，差人拿了些话本册子来看。以前在青崖的那些年，她与栾书住在一起，看得也是药理医书，栾书怕她看的腻，偶尔会带一些诗词曲赋给她，但这些话本却从未看过，也不知晓其中的趣味。
从醒来到现在已是过了一个时辰，她手中的册子已经翻阅了完一本，却无丝毫饿意，这话本里头讲的是青梅竹马的故事，起初，花前月下，誓言暗许，后来，功成名就，十里红妆。最后也是个完满结局。她不置可否一笑，话本终归是话本，故事也只是故事，这世间多的是天涯海角，陌路两方，哪来这么多完满。
她将册子搁到一旁，换了本来看，敲门声却适时响起。她低声问道：“何人？”
“是我。”那声音带了点笑意。
栾书？她暂合上书，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他推开门踏进来，一眼便瞧见了她手中的书：“亭西今日起得这般早，原来是在看书。”
“嗯。”她将书微掩在广袖下，“闲来无事，借此消遣罢了。”
他注意到了那人细微的动作，从这个方向看去也瞧不见书名，只道：“可要随我去吃些早点？”
陆亭西念着话本还未看完，也不觉得饿，只是摇了摇头：“我不饿，你去吧。”
栾书仿佛明白什么，笑道：“是因为书还未看完么？”
被人一语道破，她神色有些不自然，却是没说话。
“既然你喜欢看，那便带着吧，这早点还是要吃的。”他道。
听他所言，陆亭西也不再推辞，将书册纳入袖中，妥帖收好，对他道：“那便走罢。”
两人下了楼，去了之前的席位，桌上只摆了一些糕点，还很早，人来的也少，下人们却早早候着了，给来得早的宾客端上早点。
趁着早点还未上桌，陆亭西便取出书平整地摊开在桌面，翻到之前的那段，一手扶袖压着页角，视线慢慢移过白页上的几行黑字，神情淡淡却看得很是认真。
栾书一双温和的眼看着她，亦不出声打扰，不言不语，只是安静地坐在旁侧。
山风起，风声萧萧轻寒意，晨起时的那点熹光此刻却隐入云层中，头顶那一方天空已是铅灰，显露着几分阴恻，应是，大雨将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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