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奠（二更）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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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湛问：“你们是谁？”
两个年轻男人身上倒并没有杀气, 徐湛感觉到他们只是单纯的戒备, 否则徐湛也不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。
倒是这两人似乎是见过徐湛的，望着徐湛, 辨认片刻, 问：“是护国公和方家姑娘？”
“怎么，你们还认得我？”徐湛问。
两个男人忙打了个抱拳，“失礼，我等先前在雁留坡时，见过护国公和方家姑娘。”
“雁留坡？”方绣绣惊讶的问出口。没想到都到了京城，还会听见雁留坡这个名字。这两个人是谁？
下意识的多观察了这两个男人几眼，身材健硕, 一举一动似训练有素，富有力量感。
似乎, 是行伍中人。
方绣绣猛地就猜到这些人是谁了, 莫不就是当初凌阳侯带去雁留坡的那些亲卫吧？
徐湛和方绣绣想到了一处去, 他望了望林子外, 残阳如血, 暂时看不到坟墓和人影，他问两个男人：“凌阳侯在？”
“是。”两个男人朝两侧让了让, 给徐湛和方绣绣让出通路, 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。
“我们侯爷正在为老护国公烧纸。”
徐湛反手勾过方绣绣的手，拉着她, 从两个男人间走过去, “走吧, 绣绣。”
走出密林，黄昏的天红猎猎的，如朱砂染的一样。
一轮血红的太阳挂在天空西侧，光芒打在远处的山壁上，红的像是开了一壁的榴花。
徐湛拉着方绣绣，继续往前走。地上坑坑洼洼，高高低低，仔细看，倒是有一条不太明显的，被人踩出来的路。
两人便顺着这条路走，空气里开始飘来焚烧纸钱的那种味道，越来越浓烈鲜明。
绕过一座土坡，后面豁然开朗。
徐湛愣了一下，方绣绣也愣了一下。
满地的坟冢，一个挨一个的布设在一起，粗粗数来不下三十座。
这都是当年徐家的人，不论是主人还是下人。因是罪人，下人的家人也难来收尸。最后便都埋在了这里，大大小小，几十口人做个伴，清清静静的，荒凉寂寥。
两人一眼就瞅到了正在烧纸钱的郦千朝，背对着他们。
大约是出门烧纸不好太张扬，郦千朝穿着身灰色的襦裙，披着灰色的斗篷，通身都是灰色，再没有半点别的颜色。连簪发的簪子都是灰沉沉的陶器，绾了个简单的歪髻。
她是跪坐在坟前的，长斗篷旖旎在身后，在地上铺成个不规则的半圆。
郦千朝察觉到来人，头也未回，不冷不热的问了声：“是哪位？”
徐湛半晌没说话。
郦千朝听不到回话，竟也不问，又拈起一张元宝纸，点着了，投进火盆子里。
方绣绣看看郦千朝，再看看徐湛，她松开徐湛，朝郦千朝走过去，唤道：“凌阳侯，是我们。”
方绣绣走近郦千朝身边，郦千朝是听着脚步声到了与自己平齐的地方，便转眸看了方绣绣一眼，“是你啊。”
“嗯，是我，还有徐大哥也来了。”方绣绣回眸瞧着徐湛，“是显国公告诉我们，我舅舅的坟地在这里，今天是他满门的忌日。”
郦千朝面无表情，端起火盆子，往旁边挪了挪，目光投向徐湛，“小子，过来吧。我面前这座坟，就是你爹的。”
徐湛过来了，沉默的把带来的火盆放在坟前。方绣绣取出带来的纸钱和火折子，将纸钱分了一半给徐湛。徐湛点燃了纸钱，烧了起来，方绣绣也跟着烧起纸钱。
火星子纷飞，在夕阳下，像是一只只深橘红色的蝴蝶似的。
焚烧产生的烟雾也较刚才更为浓烈，几乎遮了人大半的视野。
风一吹，把烟雾吹进眼睛里，熏得人睁不开眼，也熏出眼泪来。
方绣绣被烟雾刺激得双眼发红，眼泪直流，不得不用袖子挡了眼睛，使劲眨巴几下，眯着眼睛，努力缓解不适。
过了会儿，徐湛又端着火盆子站起来，在这些坟冢之间穿梭而过。
这些坟冢每个都立了墓碑，刻字仍清晰可见。只是，因着当时徐家的罪人身份，墓碑上的刻字都没有写的很全面，只模棱两可的记录下每座坟里的人。
徐湛搜寻着这些墓碑，终于，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块。
上头写着“徐大公子”的这座墓碑。
这坟里头埋着的，是代替他死的那个孩子，邓芝的孩子。
年仅三岁的懵懂幼童，还来不及认识这个世间，就代替他死了，连墓碑上都留不下他自己的身份。
对这个孩子，徐湛总是无比愧疚。
每每想起他，想起邓芝在用这个孩子替换下他之时的决绝和痛苦，徐湛就心如刀割，悲从中来。
他的命，是那个孩子换来的。那个孩子还太小，甚至不知道什么是“情愿”，就被送上了断头台，懵懵懂懂的成了小小的、冰冷的尸体。
背负着那样一条懵懂的生命，徐湛永生都忘不了，亦不能忘。
他蹲在了这个小小的坟头前，为这个孩子烧去纸钱。
脸上是微痛的神色，有寡言的沉闷。
徐湛问：“你们是谁？”
两个年轻男人身上倒并没有杀气, 徐湛感觉到他们只是单纯的戒备, 否则徐湛也不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。
倒是这两人似乎是见过徐湛的，望着徐湛, 辨认片刻, 问：“是护国公和方家姑娘？”
“怎么，你们还认得我？”徐湛问。
两个男人忙打了个抱拳，“失礼，我等先前在雁留坡时，见过护国公和方家姑娘。”
“雁留坡？”方绣绣惊讶的问出口。没想到都到了京城，还会听见雁留坡这个名字。这两个人是谁？
下意识的多观察了这两个男人几眼，身材健硕, 一举一动似训练有素，富有力量感。
似乎, 是行伍中人。
方绣绣猛地就猜到这些人是谁了, 莫不就是当初凌阳侯带去雁留坡的那些亲卫吧？
徐湛和方绣绣想到了一处去, 他望了望林子外, 残阳如血, 暂时看不到坟墓和人影，他问两个男人：“凌阳侯在？”
“是。”两个男人朝两侧让了让, 给徐湛和方绣绣让出通路, 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。
“我们侯爷正在为老护国公烧纸。”
徐湛反手勾过方绣绣的手，拉着她, 从两个男人间走过去, “走吧, 绣绣。”
走出密林，黄昏的天红猎猎的，如朱砂染的一样。
一轮血红的太阳挂在天空西侧，光芒打在远处的山壁上，红的像是开了一壁的榴花。
徐湛拉着方绣绣，继续往前走。地上坑坑洼洼，高高低低，仔细看，倒是有一条不太明显的，被人踩出来的路。
两人便顺着这条路走，空气里开始飘来焚烧纸钱的那种味道，越来越浓烈鲜明。
绕过一座土坡，后面豁然开朗。
徐湛愣了一下，方绣绣也愣了一下。
满地的坟冢，一个挨一个的布设在一起，粗粗数来不下三十座。
这都是当年徐家的人，不论是主人还是下人。因是罪人，下人的家人也难来收尸。最后便都埋在了这里，大大小小，几十口人做个伴，清清静静的，荒凉寂寥。
两人一眼就瞅到了正在烧纸钱的郦千朝，背对着他们。
大约是出门烧纸不好太张扬，郦千朝穿着身灰色的襦裙，披着灰色的斗篷，通身都是灰色，再没有半点别的颜色。连簪发的簪子都是灰沉沉的陶器，绾了个简单的歪髻。
她是跪坐在坟前的，长斗篷旖旎在身后，在地上铺成个不规则的半圆。
郦千朝察觉到来人，头也未回，不冷不热的问了声：“是哪位？”
徐湛半晌没说话。
郦千朝听不到回话，竟也不问，又拈起一张元宝纸，点着了，投进火盆子里。
方绣绣看看郦千朝，再看看徐湛，她松开徐湛，朝郦千朝走过去，唤道：“凌阳侯，是我们。”
方绣绣走近郦千朝身边，郦千朝是听着脚步声到了与自己平齐的地方，便转眸看了方绣绣一眼，“是你啊。”
“嗯，是我，还有徐大哥也来了。”方绣绣回眸瞧着徐湛，“是显国公告诉我们，我舅舅的坟地在这里，今天是他满门的忌日。”
郦千朝面无表情，端起火盆子，往旁边挪了挪，目光投向徐湛，“小子，过来吧。我面前这座坟，就是你爹的。”
徐湛过来了，沉默的把带来的火盆放在坟前。方绣绣取出带来的纸钱和火折子，将纸钱分了一半给徐湛。徐湛点燃了纸钱，烧了起来，方绣绣也跟着烧起纸钱。
火星子纷飞，在夕阳下，像是一只只深橘红色的蝴蝶似的。
焚烧产生的烟雾也较刚才更为浓烈，几乎遮了人大半的视野。
风一吹，把烟雾吹进眼睛里，熏得人睁不开眼，也熏出眼泪来。
方绣绣被烟雾刺激得双眼发红，眼泪直流，不得不用袖子挡了眼睛，使劲眨巴几下，眯着眼睛，努力缓解不适。
过了会儿，徐湛又端着火盆子站起来，在这些坟冢之间穿梭而过。
这些坟冢每个都立了墓碑，刻字仍清晰可见。只是，因着当时徐家的罪人身份，墓碑上的刻字都没有写的很全面，只模棱两可的记录下每座坟里的人。
徐湛搜寻着这些墓碑，终于，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块。
上头写着“徐大公子”的这座墓碑。
这坟里头埋着的，是代替他死的那个孩子，邓芝的孩子。
年仅三岁的懵懂幼童，还来不及认识这个世间，就代替他死了，连墓碑上都留不下他自己的身份。
对这个孩子，徐湛总是无比愧疚。
每每想起他，想起邓芝在用这个孩子替换下他之时的决绝和痛苦，徐湛就心如刀割，悲从中来。
他的命，是那个孩子换来的。那个孩子还太小，甚至不知道什么是“情愿”，就被送上了断头台，懵懵懂懂的成了小小的、冰冷的尸体。
背负着那样一条懵懂的生命，徐湛永生都忘不了，亦不能忘。
他蹲在了这个小小的坟头前，为这个孩子烧去纸钱。
脸上是微痛的神色，有寡言的沉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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